胖子和小肥的網痣

2010/08/18（三）
今天是我開始上班的日子
暑假宣告結束，泣


在級務確定是接原班升上六年級後
多日來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地
不過這也代表我身上還有另一項更重要的任務
那就是幫助Y做心理調適以及協助他們家度過難關


下班後
我和Y妹妹的老師兩個人一起來到了Y的家
在一樓門口叫了好多聲都沒人來應門（我後來甚至還跑進去在樓梯口往上叫Y的名字）
正當我想說該不會都沒人在家的時候
Y的妹妹牽著阿嬤回來了


阿嬤一看到我們來
立刻請我們進去裡頭坐
並且叫妹妹趕快去樓上叫哥哥下樓
Y一看到我，很驚訝的說：『ㄟˊ ，老師你來了喔？』
阿嬤就很不好意思的說：『阿你都沒有跟老師問好，不禮貌，老師對不起，Y他都沒禮貌啦！』
我：『不會啦！Y他很乖啦！阿嬤你不要擔心啦！』


接下來～～阿嬤請妹妹倒開水請我們喝
還一直跟我們抱歉家裡沒有飲料招待
我連忙說：『不會阿！喝開水最健康了，謝謝阿嬤！不要這樣說。』

兄妹兩搬來小板凳坐在阿嬤旁邊
就和我們兩個老師面對面聊起天來
後來發現阿嬤耳朵不是很好有些重聽，有時需要請妹妹再轉述我們的話給她聽
所以我跟妹妹的老師就加大了音量


我真的很怕直腸子的自己會說錯話
所以就一直沒有開口先提爸爸走了相關的事
反而是阿嬤先開口說：『老師，這件事你們都知道了喔？』
我們兩個點點頭說：『恩！學校有告訴我們，不好意思隔了幾天才來看小孩。』


接下來阿嬤講了很多話
那容大致上是說其實身體不好的她也很苦
前陣子才接受另一半的離開，現在又看到自己的孩子也離去
但是為了兩個年幼的小孩她會堅強，可是她也很擔心自己的身體不知道能撐到什麼時候

阿嬤接下來重複說到，希望老師能幫忙『牽教』（台語）兩個小孩
阿嬤大部分都講國語，可是牽教（台語）他不知道國語怎麼講，就講台語
我沒聽過這詞，但用發音推論應該是牽著孩子教他這意思，應該就是要陪伴在孩子身邊教他
後來回家問胖子牽教（台語）是什麼，果然就是這意思沒錯


聽到阿嬤一直拜託我們要牽教小孩
我當然二話不說就說：『阿嬤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特別照顧和關心他們，你不要擔心。』
阿嬤聽到不斷的向我們道謝
希望我的承諾能讓阿嬤減輕一些壓力
因為阿嬤最擔心不下的就是這兩個孩子
我記得阿嬤也不只重複一次：『小孩好可憐喔！老師，他們變孤兒了，老師以後就拜託你們了。』這句話

其實每一次聽到都有如刀割
我真的要一直不斷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不可以哭


後來我問阿嬤：『媽媽知道這件事了嗎？』
阿嬤：『知道阿！』
我：『那媽媽會照顧孩子嗎？』
阿嬤：『應該不會吧！她年底就要回去X國了。』（媽媽是外籍的新移民）
我（疑惑）：『是暫時回去然後還會來台灣，還是回去家鄉永遠都不來台灣了？』
阿嬤嘆了口氣說：『就永遠回去了阿！』
聽到這裡我的心情就更低落了


接著阿嬤又說：『我們家是妹妹長得比較像爸爸，個性也像爸爸，哥哥長得比較像媽媽，也跟媽媽比較有話聊，我覺得人生在世真的是互相有不同的緣份，強求不來，像之前爸爸在世的時候都是妹妹幫忙照顧的，她也比較能體會爸爸的痛苦，但是哥哥就跟爸爸比較沒話說，因為他跟媽媽比較聊得來。』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看看Y
終於鼓起勇氣對他說：『Y，媽媽要回去她的家鄉沒關係，不要難過，你一定要勇敢堅強靠自己，以後長大賺錢再買機票飛去找媽媽，好嗎？』
（講到這句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哽咽，嗚啊～～～）
Y聽完之後對著我點點頭




後來聊一聊，阿嬤突然說：『老師，我去買便當給你們吃好不好？不好意思啦！家裡沒有煮。』
我們聽了連忙起身說：『阿嬤不用啦！是我們待太久不好意思，那我們先回去好了。』
阿嬤更不好意思說：『真的不好意思啦！家裡很亂又沒東西招待。』
我：『阿嬤你真的不要這樣說，以後有什麼困難一定要跟我們講，我們一定會幫忙好嗎？』
阿嬤不斷的對著我們點頭道地


離去之前
我和妹妹的老師一起拿出事先包好的白包要交給阿嬤
阿嬤一看到白包連忙抓住我的說：『老師，不可以，我們不能收。』
我們：『阿嬤請你一定要收，真的！這是我們的心意。』
阿嬤：『老師，我們這次連親戚的白包都沒收，因為他阿公才剛走沒多久，現在又有喪事，不知道別人怎麼想，所以這次我們連鄰居都不敢讓他們知道...』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為何家裡一點都看不出來有喪事，沒有靈堂也沒有在門口貼白紙寫嚴制）


我：『阿嬤，真的不用跟我們客氣，就當作是讓幫助孩子可以好好讀書和生活，只是一點點心意，請你收下好嗎？』
阿嬤聽了才答應點點頭並不斷向我們道謝
還說：『老師，我開學一定會想辦法幫小孩繳學費，再苦都要讓他們讀完書。』
我：『阿嬤，學費的事你真的不要擔心，那都是小問題，這個我們一定會幫忙想辦法申請，你不要擔心。』


離去之前
我看到阿嬤深深的向我們一鞠躬
心中真的是百感交集
為了掩飾想哭的衝動，我連忙再次請阿嬤放心
並且說以後兄妹兩讀書的費用我們一定會協助申請補助獲獎學金，一定會讓孩子可以順利讀完書，請阿嬤不要擔心
阿嬤聽了應該是有放心不少



騎車回家的路上
我只要一想到阿嬤的堅強還有那個深深的一鞠躬
以及兄妹兩的遭遇
我終於無法控制我的眼淚潰堤..................





孩子！你一定要堅強！
好嗎？
雖然我們就像小草一樣的平凡又脆弱
但是不要忘了
小草也有比大樹更堅韌的力量可以面對風吹雨打
老師一定會一直陪伴在你們身邊的！！！